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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讨论】长城考古工作与长城保护维修


开展长城保护现状的调查研究,是切实做好长城保护维修工作的基础。1949年至今,采用考古学工作方法研究长城多以考古田野调查为主,虽有以长城为考古发掘对象的案例,但数量较少,且目的或出于研究,或出于配合基本工程建设而作。而为配合长城保护修缮为目的的长城考古工作起步更晚,就统计目前公开发表的材料情况看,主要在北京地区。截止到2019年,北京结合长城维修共有考古勘探1项,考古发掘3项。

(讨论发言:相比《中国长城保护报告(2016年)》发布的全国已经维修加固长城本体410公里、单体建筑1402处来说,能够将考古前置并结合考古成果开展保护维修工程的案例,占比很低。)

1. 延庆区岔道城遗址

岔道城位于延庆区八达岭镇岔道村。2002年2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对岔道城进行了考古勘探。经过勘探,确定了西城门瓮城墙体的宽度约5米。探明了瓮城开设西门,位于西城墙中部,在地表下0.2米发现瓮城城门的砖筑基础和用自然石块辅成的路面。北城墙及东城门以北的东城墙,除有少部残存外,大部分坍塌。其中北城墙的修建为随山就势,或建在山坡之上,或择址冲沟边缘,大部分城墙损毁严重,有些段落因近代生产破坏,地面的城墙遗迹无存。依据勘探结果得知,北城墙基础宽8米,夯土层厚0.2米。岔道城内外还发现有多处公共建筑遗址,如三官庙、影壁、城隍庙、关帝庙、清真寺、古井、公馆、戏楼、玉皇阁及钟楼基础、公署。经过勘探,确定了岔道城城墙及城内遗址的分布情况,为古城的修缮保护提供详实的基础资料。(讨论发言:只可惜受当时保护意识的限制,这些考古遗址多没有按照遗址的方法进行保护,而是在遗址上进行了“复建”,包括岔道城内的公署。)

2. 延庆区火焰山营盘遗址

2006年3-5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和延庆区文化委员会对火焰山营盘遗址进行考古发掘。经过发掘,清理出城墙、城门、城内房屋建筑基址、北敌楼和南墙庙台遗址。进一步明确了城址的建筑形制、工艺和城内格局(图1)

图1 延庆火焰山营城遗址

出土文物以武器、生活用品、建筑构件为主,数量较多。武器以质料可分为铁质兵器和石质兵器。主要有铁手雷、铁蒺藜、铁弹丸、三眼火铳、石弹丸。生活用品以瓷器为主,均为青花瓷片,有一定数量的有款的瓷片,可辨器形均为碗。此外还有石杵、石砚等。此外,还出土数量较多的板瓦、筒瓦、瓦当及脊饰等建筑构件。以及“威嚴”门额一方,得知该营城为“欽差隆兵按察使胡立”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修建。

(讨论发言:火焰营盘为宣府镇南山路的东起点,由火焰山向西,经柳沟、岔道城等多座城堡和墙体,再向西北的连续墩台,南山路长城进入河北省。火焰山营盘考古后进行了遗址保护。随着今年九眼楼景区的重新开放,火焰营盘也将重新以考古遗址的形式展现給观众。)

3. 延庆岔道城翼城及护城墩遗址

2018年5-10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对延庆长城岔道城翼城及护城墩遗址进行了考古勘探和发掘工作

该遗址位于岔道城古城南北两侧山坡上,其中南、北翼墙遗址分布于岔道城西门瓮城南、北两侧,与瓮城墙体相连,并分别延伸至山顶制高点,但未与附近的长城本体连接。6座护城墩以岔道城为中心,分为南北两个片区。北片区有5座(D1-D5),其中1号和2号骑墙修建在北翼墙上,D3、D4、D5烽火台位于岔道城北墙外(北)侧的山坡上。南片区有1座(D6),位于岔道城南翼墙制高点,骑墙而建(图2、图3、图4、图5)

图2 延庆岔道城北护城墩发掘前

图3 延庆岔道城北护城墩发掘后

图4 延庆岔道城南护城墩发掘前

图5 延庆岔道城南护城墩发掘后

本次考古发掘工作,对确定长城遗址四至范围、建筑工艺、建筑结构等信息具有重要意义。

(1)本次发掘清理的北翼城城墙,揭露出城墙底部边缘,新发现城墙底部内外两侧夯筑有斜坡状护坡散水,对认识夯土结构的城墙排水设施提供了新材料。

(2)按照成书于万历三十年前后的《宣大山西三镇图说·岔道城图说》所记,仅为岔道城城址自身,南北翼城、护城墩失载。本次考古发掘所发掘的2道南北翼城、6座墩台完整展现了岔道城防御体系,证明岔道城并非仅为一座处于山谷中的城堡,而是在城堡西门瓮城外(迎敌面)向南北两侧的山脉制高点修建翼城,山顶修建墩台,从而占据城址南北的两侧制高点。更新了我们之前对岔道城防御体系的认知。

(3)本次发掘的6座烽火台由于受到近现代当地生产生活的影响和破坏,人为损毁严重,考古发掘前无法得知烽火台准确的建筑形制和工艺。通过考古发掘,清理出基本完整的烽火台结构,形制基本一致,大多为自然基础上就地取材,以当地的沙状黄土夹杂碎石夯筑而成,实心结构,平面略呈矩形,整个烽火台从基部向上有明显的收分,从外侧表面看墙体呈上窄下宽的梯形。从现有的夯土观察,系采用夯土版筑而成,夯土层的厚度由于土质粘合度的不同而表现一定的差异,一般夯土层厚度为0.10—0.25米。其中D1和D6烽火台尚存有部分包砖、包石的遗迹。从发掘清理出来的遗迹并结合1905-1909年由上海同生照相馆拍摄,上海公兴印字馆制造,1909年发行的《京张路工摄影》中的照片可复原烽火台的建筑形制。

(讨论发言:本次维修工程是长城考古前置,并与长城维修工程密切结合的一个很好的案例。维修前不能明确护城墩台的底边界和基本工艺做法,考古后对护城墩的整体情况和建造工艺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现在从八达岭高速出口进入八达岭关城景区的路途中,可以清晰的辨识岔道城以西的顺山而上的长城夯土墙体和高处的墩台。)

4. 延庆南寨坡城堡遗址

南寨坡城堡遗址位于延庆城区南侧。城堡所在位置地势高耸,北望延庆城区,西临古代八达岭-延庆大道(今为川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图6)。2019年5-9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对该城址进行考古勘探和发掘工作。

图6 延庆南寨坡城堡

南寨坡城址选址修建在山体顶部,系在修整后的自然山体上直接用黄土夯筑城墙,并未开挖基槽。平面呈近椭圆形,东西长68.7米,南北宽66.2米,面积4547余平方米

城墙采用黄土平夯夯筑,质量较好,夯层清晰,夯层厚约10-12厘米。内外立面包砌毛石,大部分遭人为拆毁无存。墙体上窄下宽,剖面呈梯形,壁面每米收分约0.25米。底部厚2.7-6.7米,顶部厚约1.7米,残高约3-6.8米。

城门辟于东城墙,方向82°,依据材质不同,分内门洞和外门洞两部分。外门洞进深3.6米,门洞壁下侧用青石平砌两层,上部用城砖纵横平砌。门洞壁砖与城墙夯土之间用黄土夹杂石块填实。门洞壁残高0.74-1.64米,墙厚约1米。内门洞进深2.8米。门洞壁用青石平砌,青石与城墙夯土之间用夯土夹石块填实。残高约1.82-2.26米,墙厚约1米。城门顶部坍塌,形制未知。门道平面呈“L”字形,东向城外延伸,城内呈直角转角转折向南进城。门洞内门道部分呈台阶状,皆用青石片石平铺,南北宽4米,东西长 6.4米。整体保存较好。门洞外侧设门限石,门限石以青石立砌,高出门洞道路约0.1米,进城方向呈坡状向上,设7级青石台阶(图7)

图7 延庆南寨坡城堡东城门遗址

城堡内共揭露房址4组,编号分别为F1-F4,根据出土壁画、佛像残块判断,建筑性质属于寺庙类建筑。

经过考古发掘,明确了南寨坡城堡堡墙、特别是堡门的建筑形制和工艺,明确了城内建筑格局(图8)

图8 延庆南寨坡城堡全景(发掘后)

5、长城考古工作的意义与展望

2014年,国家文物局颁布的《长城保护维修工作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为探明长城本体的隐蔽部位或地下埋藏部分的结构和分布范围,可考虑结合实际需要开展考古调查勘探工作。”随着2017年《北京市长城保护规划(2016-2035)》和2019年《长城、大运河、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方案》的出台,标志着北京市长城保护利用工作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时代大背景下,在新形势、新理念的共同作用下,长城考古工作的意义和价值也逐渐凸显。

现存长城经历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自然和人为影响,特别是近代的战争和生产建设中的人为破坏,原本高大雄伟的墙体破坏殆尽,部分段落成为遗址。考古工作在长城保护方面的作用日益突出,特别是在制定保护规划、保护工程前期勘查和制定长城保护维修方案阶段。考古发掘能够提供长城遗址的四至、平面布局、建筑结构、构筑方式等关键信息,科学、全面的考古整体揭露遗址,为方案的科学性、严谨性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理论支撑。甚至成为制定长城保护方案科学与否的关键性要素之一,关乎到长城保护工程的成败,长城真实性保存与否。长城保护维修与考古工作并重,且考古优先——“未动土,先考古”原则将成为今后长城保护的大势所趋。北京在长城保护维修工程前期对考古工作介入的重视及探索,为今后北京乃至全国的长城保护维修工作,特别是长城保护维修前期勘察与田野考古工作结合,以及为维修工程提供科学依据,提供了成功案例和经验,起到了宣传和示范作用。

(讨论发言:长城考古在保护维修工程中的前置,不仅有利于保护长城的真性,也能够丰富阐释与展示长城的历史价值,值得研究和推广。)